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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棵開花的樹  席慕蓉:那個席慕蓉 我已回不去

一棵開花的樹  席慕蓉:那個席慕蓉 我已回不去

文 / 李佩昕

    故宮南院舉辦「蒙古月」活動,邀請詩人席慕蓉來演講,這是我讀「一棵開花的樹」以來,第一次見到詩人。

    講題是「永遠的蘇力德」,雖然我不知道蘇力德是誰,但是席慕蓉來了我就得去, 詩人一開口就說,「我是蒙古人」,然後開始說起了蘇力德。

    原來,「蘇力德」是一面旗幟,存著蒙古英雄的魂魄,是蒙古文化的信仰,我真是太無知了。78歲的席慕蓉說,她46歲第一次回到蒙古,之後時常回去,在蒙古朋友的帶領下紀錄蒙古文化,席慕蓉說著蘇力德,也秀出她親自拍攝的蘇力德旗幟的照片,說到動容處,幾次紅了眼眶,不改詩人易感的心思。

    這樣的詩人跟我認識的不同,我讀《七里香》時,想像中的席慕蓉應該是像《未央歌》裡的藺燕梅一樣,穿著藍色旗袍,綁著兩條粗辮,抱著書本回眸一笑,可是台上的席慕蓉,是個慈祥的奶奶,還一臉堅毅地描繪她追尋的草原大漠,演講的最後,畫面停在帶領她探尋蒙古的友人,已逝在2010,哽咽難受地快要忍不住,真情流露。席慕蓉說,她的蒙古好友告訴她,草原文化的載體是人,我們常說,文化的載體是書本,才能傳世,但「人、牲口、草原」形成了蒙古國的草原文化,草原文化由「人」來傳遞,不同於華南的農業是往土裡深耕挖掘,漠北的遊牧是逐水草而居,吃完最上面的草之後離開,地廣人稀的水草才再有機會長回來,水草長回來之後,離開的人會再回來,留著青山在,永遠有柴燒。

    我想起了席慕蓉的《出塞曲》(1979)「請為我唱一首出塞曲,用那遺忘了的古老言語,請用美麗的顫音輕輕呼喚,我心中的大好河山…」

    講著「蘇力德」的席慕蓉,像歷史學家一樣急切於紀錄蒙古文化,說到千里尋到英雄旗幟的祭祀地,也是不掩興奮神情,那個寫著「一棵開花的樹」純愛的席慕蓉哪裡去了呢? 我問詩人。

    席慕蓉說,「一棵開花的樹」是一首情詩沒錯,而且真的有這棵開花的樹,她是一棵開滿白色油桐花的樹,「在中北部的竹苗區吧!?我坐在車上,車要進隧道前,只一兩秒,我看到了那棵開花的樹。」謝謝詩人,告訴我真的有這棵樹。

    「但我現在,一心探究蒙古歷史,雖然英雄式的史詩,我寫的並不好,你不要買!你可以買《七里香》、買《無怨的青春》,但我現在出版的新書,有關蒙古的、寫的並不好,妳不要買。」、「可是我會持續下去,你問我以前那個《一棵開花的樹》的席慕蓉?」 詩人坦白地說,「那個席慕蓉,已經回不去了。」

    席慕蓉說,她回不去了! 但是我們還是可以去看《七里香》。

    啊~

    《七里香》的席慕蓉是席慕蓉,興奮地講著「蘇力德」的席慕蓉也是席慕蓉。

    我了解,人生有很多階段,每個階段有不同的追求,詩人也一樣。

    謝謝妳,這麼誠實面對讀者。

    走出故宮南院已是黃昏,我東返在高鐵大道上,發現涼秋的夕陽貼在我的後照鏡上一路伴我,秋陽溫馴剛好照在心房,慢慢解凍剛在冷氣房裡凝結的血液。我還是會愛的,一棵開花的樹。

    一棵開花的樹 ◎席慕蓉(1980)

如何讓你遇見我
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
我已在佛前 求了五百年
求他讓我們結一段塵緣
 
佛於是把我化作一棵樹
長在你必經的路旁
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
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
 
當你走近 請你細聽
那顫抖的葉是我等待的熱情
而當你終於無視地走過
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
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
是我凋零的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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